大婚之夜,夫君猝死在枕边,一夜之间,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克夫煞星

2024-10-24 10:39

我是象征祥瑞的神女,可大婚之夜,夫君却猝死在我枕边,一夜之间,我成了人人喊打的克夫煞星。

我名声尽毁,替他守了一辈子寡,用嫁妆撑起了他的家,苦熬十年。

病重垂死时,却看见夫君带着个美娇娘和两个孩子回来了。

他春风得意:「当年我是假死,为了跟心上人隐居山水,也想看看,高高在上的神女给我守活寡、当烈女的样子。」

那外室笑得妩媚:「神女啊,你守了十年寡的夫君,日夜与我颠鸾倒凤,瞧瞧,我被他滋养得多水灵,不像你,老寡妇!」

那两个孩子围在我的病榻边嬉笑拍掌:「冤大头!冤大头!这就是爹爹和娘亲经常取笑的冤大头!」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在我辛苦经营的家里恩爱美满,含恨而死。

再睁眼,却重生回夫君假死的前一天。

我正在宫里为重病的老皇帝祈福。

这一次,我告诉皇上:

「陛下若想病愈,只需用一个吉年吉月吉日生又在吉时过世的金童的心脏入药即可。

「臣女的夫君正是吉年吉月生的金童。

「臣女算出,他会猝死于大婚之夜,而新婚正是最好的吉时。」

我含泪道:「等他死了,臣女一定趁热,亲手将他的心挖出来,给陛下入药续命!」

1

龙榻上,病恹恹的盛元帝听我这样说,双眼腾地冒出精光:

「你说温行年明日会暴毙于洞房花烛的吉时?」

我俯首:「这是卦象所示,也是温行年的天命,陛下若不信,大可等明日大婚之夜验证。」

盛元帝被心症折磨多年,到了中年,他已经放弃太医院那些手段,转而求仙问道以求长生。

前世这个时候,盛元帝病急乱投医,为了给自己续命,听信妖道所言,取了民间百个婴儿的心头血入药。

他为了活命,已经用尽手段。

我是国师钦点的神女,我曾准确预言过几次天灾,他如今听我说吃一颗心脏就能续命,当然会信。

盛元帝喉咙里轰隆隆地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地问:「温行年是你的未婚夫,你真舍得挖他的心来为朕治病?」

我装出一副万般不舍去又大义凛然的样子:「他是陛下的臣子,理应为陛下效忠。」

盛元帝满意地阖眸:「明日若他真死在洞房花烛夜,你便挖他的心来给朕入药。」

「记住,要趁热,朕等着。」

「臣女遵命。」

我含泪说:「等他死了,臣女一定趁热、亲手将他的心挖出来,给陛下入药续命!」

2

我出宫时,温行年正在宫门口的马车旁冒雪等我。

大冬天,他接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我身上,旁人见了都艳羡不已。

「温将军和神女真是恩爱。」

路过的礼部侍郎忍不住夸赞。

温行年张扬地牵着我的手:「侍郎大人明日记得来喝我与神女的喜酒啊!」

「一定!一定!」

礼部侍郎走后,温行年将我扶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他就叽叽喳喳地跟我说明日成婚大礼要注意的诸多事宜。

「这几日积雪厚,明日你下花轿时,脚不必亲自踩地,等着夫君我来背你,别让冬雪湿了娘子的鞋袜。」

若不是死过一回,我怎么可能想到,眼前这个体贴的男人,背地里已经让外室怀了身孕。

他哄女人的花样层出不穷,又掏出一方红盖头:

「你喜欢珍珠,我亲手给你的盖头上绣了几颗南海珍珠,娘子莫嫌我针脚拙劣。」

盖头上点缀的几颗海明珠很是洁白闪亮。

前世他假死后,我小心珍藏这方盖头。

可第二年,明珠就脱了层皮。

我才发现,温行年绣在盖头上的不过是几颗镀色的河蚌珠。

温行年的爱就像这几颗河蚌珠,包装得纯白无瑕,令人动容。

可一旦揭开表皮,卑鄙的内里就会展露无遗。

前世我便是被他的这番真心糊弄,以至于他设计假死后,我痛彻心扉,当真以为是自己克死了温行年。

于是为他守寡十年,用自己的嫁妆填平了将军府的积年负债,费尽心血将失去兄长的弟弟扶入仕途,让妹妹得以高嫁。

十年后,我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温行年却活着回来了。

我那时不过三十出头,却已满头白发。

而温行年依旧乌发亮黑,容光焕发。

他站在我的病榻前,春风得意:

「当日将军府债台高筑,我是个只知道杀敌的莽夫,不想去经营内宅那些账务。

「知道神女的嫁妆是陆家出,必定是十里红妆,嫁妆丰厚,但用妻子的嫁妆偿还债务,实在有损我的威名。」

他牵起身边那个女子的手:

「恰好那时我已心属云娘,在与你成婚的前一个月,她腹中就有了我的孩子。

「我只想着跟云娘去过世外桃源的生活,便布下假死局。

「新婚之夜,丈夫猝死于枕边,祥瑞的神女果然被众人的唇舌拉下神坛,人人都骂你是克夫的煞星。

「当今圣上最介意这些说法,你本是下一任女国师,却被皇帝一道圣旨命你终身为我守寡,为夫听闻时,真是心疼,却又……又……」

他顿了顿,咧开一个恶意的笑:「格外舒爽!

「毕竟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让高贵圣洁的神女守活寡、当烈女啊!

「更何况,我还只是假死,你守的寡就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了!」

践踏一个女人的人生,让这个男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前世温行年那张嚣张得意的笑脸,与此刻他伪装深情的嘴脸相互扭曲融合。

我真想一刀割了他的喉。

温行年却忽然抱住了我:「安宁,若我死了,你还会一直爱我,一直等我吗?」

我克制着恨意,反问他:「为何忽然这么问?」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想到明天就能娶你为妻,就觉得如做梦一般,难免患得患失。」

前世新婚前一天,他也在马车上跟我说了这些话。

我那时感动得稀里糊涂,真以为他是用情至深所以才如此不安。

现在我才明白,他只是在确认——确认他假死后,我会为他守寡、为他收拾将军府的烂摊子。

「会啊!」

我回抱住温行年:「夫君若死了,我便终身不嫁,为你一人守节。」

温行年十分感动:「我就知道,安宁对我忠贞不二,我这颗心,也只属于安宁一人。」

我淡淡一笑。

是吗?

那你等假死时,我会亲手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

3

大婚如期举行。

将军府热闹一片。

到了洞房花烛的吉时,我一摸枕边人,温行年果然已经屏息断气。

他脸色苍白,四肢发凉,双眼紧闭,脉搏也微弱到微不可察。

重活一回我才知道,他假死得如此逼真,是因为他服用了「熄命丸」。

熄命丸一旦服下,便能断人七窍七天七夜,让人进入假死之状。

我还未声张,婆母温秦氏已经借口送解酒汤闯了进来。

她有备而来,不等我开口,已经拍着大腿哭喊开:

「不好了!新郎暴毙了!这新妇是个……是个克夫的煞星啊!」

将军府那群近亲就跟逐臭的苍蝇一样,一呼百应,全围了上来。

很快,前厅未喝尽兴的宾客听闻变故也冲了进来。

他们便看到,我一身喜服,而温行年看似熟睡,其实已经「死」了多时。

人群里,有几个太医和府医一起上前把脉,摸过脉案都摇头:

「将军这是素日操劳过度,被这喜事冲没了!」

熄命丸虽是罕见的秘药,但以太医院的医术,真死人和假死人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

前世我被温行年的猝死打得猝不及防,因我是神女,自幼随老国师学命理天道,因此「相克」一说,我是信的。

虽然婚前合过八字,但天命莫测,我当时真以为是自己的命格克死了温行年,只顾着伤心自责,根本没有察觉异样。

此刻我定睛细看那两位太医,很快认出来。

那张河张太医,是婆母温秦氏曾经的相好,

李太医,早年贪污太医院药材,借温家的手才压下去。

府医更不必说,本就是将军府的人,自然不会揭穿主家的假死局。

三个大夫都说温行年死了,此事就算板上钉钉。

温家人立刻跳脚。

二弟温行舟冲出来指着我:「嫂子,你不是神女吗?怎么会克夫!你克死了我的大哥!」

三妹温行柔已经哭起来:「我大哥是杀敌卫国的大英雄!他本应该长命百岁,如今却被神女克死了!陆安宁,你得给我大哥守一辈子寡!」

温秦氏扑在温行年身上大哭:「儿啊!我的儿啊!你父亲战死沙场去得早,娘含辛茹苦拉扯你们三兄妹长大,好不容易等到你功成名就,你可是我们温家的顶梁柱啊!

「你如今就这么被一个女人克死了,你让为娘怎么活啊!为娘不如随你去了,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子!」

她说着就要去撞柱,一群人拦着她,洞房里一下乱成一锅粥。

前世温家人寻死觅活地闹,只为逼出我「甘愿守寡」四个字。

守寡的背后,自然是用嫁妆给他温家还债。

这一次,我冷眼看着温秦氏寻死,动也不动。

4

温秦氏见我无动于衷,特意转了个头,朝我身边最近的柱子要去撞。

温家兄妹本来就是配合母亲演戏,拦得并不真。

眼看着温秦氏要撞上柱子了,我还是岿然不动。

这下温秦氏也不寻死了,眼泪一抹,转身指着我的鼻梁骂:

「你这个毒妇,你害死我儿子不够,你还想看着我去死!都说神女怜爱众生,你算个什么神女!」

温行年毕竟是个立过军功的大将军,他死在新婚夜,在场众人都难免伤心。

就在这一片悲伤的氛围中,我却笑了,一掌打开温秦氏的手:

「我没拦着你,婆母不也没真撞死吗!」

「你!你还敢顶嘴!你克死丈夫,这可是女子的死罪!重罪!要下十八层地狱!」

「温行年不是我克死的。」

我中气十足地下定论:

「我昨晚算了一卦,温行年的死,是天命注定!是他自己命格中的劫数,逃不掉!不管跟不跟我成亲,今晚这个时辰他都会死,因为这就是他的命!」

温家人眼看我不上套,立刻急眼。

温行舟大喊:「你胡说!我大哥身体健壮,怎么可能英年早逝!」

温行柔冲上来要抽我嘴巴:「你敢诅咒我大哥!你这个妖女!现在我大哥死了,你就说这种话,你有没有良心!」

一旁的宾客也帮腔:

「是啊!神女,这温将军毕竟是死在跟你的大婚之夜。这自古以来,丈夫死在新婚夜,都是新妇克夫,你如今说这话,莫不是在给自己开脱?」

「除非神女能拿出证据,否则你就是克夫的煞星!」

「今晚这事就算捅到圣上面前,也是神女你的错!」

「圣旨到!」

就在众人对我口诛笔伐时,太监一声高唱,捧着圣旨踏入洞房。

众人跪倒一地。

温秦氏眼见是皇帝身边的德海公公来宣旨,立刻凑上前:

「敢问公公,这旨意可是给陆安宁的?」

德海说:「圣上已经听闻将军府变故,这一道圣旨,自然事关神女与温行年的夫妻之事。」

温秦氏双眼一亮——那这圣旨必然是责怪陆安宁克夫,剥夺她神女头衔来了!

如此,陆安宁就得给温行年守一辈子寡!

陆家那丰厚嫁妆自然也是温家的囊中之物了!

温家人得意时,我特意追问了一句:

「婆母,你确定行年他已经去了吗?」

温秦氏生怕我看出什么,连忙高声定论:

「我儿子气息都断了,手脚也凉了!太医也说了,我儿子死了,你还想倒打一耙吗!」

「是吗?二弟,三妹,你们当着德海公公手上那道圣旨的面再说一次,你们的大哥是怎么了?」

「我大哥被你克死了!」

两兄妹异口同声。

很好。

见圣旨如见圣上,在圣旨面前扯谎,等同在御前撒谎。

那么到时候,温行年假死被发现。

这温家人,个个都是——欺君的死罪!

5

德海公公高声念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惊闻温行年暴毙于大婚之夜。温将军生前军功显赫,朕痛失栋梁之材。」

温秦氏抹着泪说:「我家行年是个大将军,大英雄!陛下怜悯,一定要让陆安宁给我儿的灵位守一辈子寡!」

德海公公不满地呵斥:「圣旨还未念完,温秦氏,你敢插嘴!」

温秦氏脸色一白,立刻跪伏在地。

但她心中暗暗得意,料定这道圣旨必定偏向将军府。

确实如此,女子克夫是死罪。

哪怕这个女子再有功绩,也会因为克死夫君而被钉上耻辱柱。

前世温行年假死后,皇帝立刻下旨剥夺我的神女之衔,让我终身缟素,为温行年守寡赎罪。

所以我重生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皇帝认定——温行年本就该死,他的死还将对皇帝产生极大的好处。

如此一来,那病秧子老皇帝就短暂地成了我的同盟。

果然,圣旨上写:

【可温行年之死,神女之前早有预测,想来是天命所定,与人无尤!】

【温行年乃吉年吉月吉日生人,又死于洞房花烛的吉时,乃是能治愈龙体的金童,命神女陆安宁取下温行年心器为朕入药,温家记一大功,主者施行!】

温家人大惊:「公……公公,你说什么?圣上说什么!」

皇帝特意交代,要趁热取出心。

德海公公不再理会温家人,转而从托盘里取出一把锋利匕首递给我:

「神女象征国之祥瑞,圣上让神女亲自下手,务必趁热。」

「遵命。」

我接过匕首,走到了温行年的「尸体」旁。

三两下扒开他的衣服,刀锋抵在了温行年的心口。

那熄命丸唯独不断人的听觉和触觉,所以,温行年是知道我将对他做什么的。

假死中的温行年,眉心猛地拧了起来。

6

这一细微变动只有我察觉,但我假装看不见,把削铁如泥的刀直接悬在温行年心口。

「不……不可!」

温秦氏冲上前大惊失色:「你不能这么对行年!」

「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也只是奉命办事,难道婆母你想抗旨?」

说着,我的刀尖已经划破了温行年心口表皮,一滴血冒了出来。

温秦氏急得声音都抖了:「你这是要生挖!行年他没……」

「没什么!」我打断她的话,「婆母不会是想说,行年他没死吧?方才你们当着圣旨的面说行年死了,陛下也下旨安抚了,若是现在改口,婆母啊,这可是欺君的死罪!」

温秦氏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温家兄妹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了温秦氏的嘴!

温行柔低声劝:「母亲!你千万不能自乱阵脚!陆安宁那么爱大哥,她不可能舍得动手毁去大哥的完好肉体!你得沉住气!」

「对!没错!」温行舟也劝,「现在大哥假死已经惊动圣上,要是露馅,我们全家都得是欺君大罪!放心,大哥假死得那么真,陆安宁不可能看得出来!我看她这是一时接受不了大哥的死,在试探我们!」

果然,陆安宁的刀顿住了。

温家的知情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连假死中的温行年眉心的皮也都展开了。

忽然。

只见神女的刀一路下滑,停在了——温行年的裤裆处。

神女当着众人的面掐指一算,对着德海公公道:

「我算出,这温行年生前与其他女子苟合过,早已不是童子之身。

「若要给陛下入药,需得全净肉体。」

德海公公:「那神女的意思是?」

「在挖他心脏给陛下入药前。」

我的刀悬在温行年的子孙根上,眼底笑着,却含泪道:

「我只能忍痛,先阉了他这脏了的下半身!」

7

「慢着!」

在我下手之前,三个大夫急切阻止。

「老朽行医多年,从未听说过人的心可以入药!这岂不是一命换一命!」

「没错!神女莫不是在欺骗陛下!」

「挖人心入药,那可是逆天而行,神女这是想害陛下!」

三人拿钱办事倒是尽心,一通说辞,把宣旨的太监都听得起疑了。

我看向那三人:「你们说得头头是道,为何陛下的心症治了多年都未见痊愈?我是神女,自然用的是天道所示的玄妙之法,容得你们质疑?」

李太医和府医都被我堵得无话可说,那张太医是副院判,又是温秦氏年少时的相好,看温秦氏急成那样,他挺身护在温行年的「尸体」旁,冒着抗旨的风险说:

「神女断根挖心之前,必须先证明温行年确实是能治愈陛下的金童之身,否则,温行年生前好歹也是大将军,绝不能让神女如此儿戏地欺辱!」

围观的宾客们也站在了太医这边,纷纷议论:

「是啊,虽说是为了救陛下,但要真是断根,只怕这温将军死不瞑目!这东西可是男子的雄风与骄傲!」

「听说人死后如果身体残缺,是入不了轮回的,这温将军生前好歹也是个英雄,被女人克死现在还要被断根挖心,实在可怜。」

德海公公也说:「神女,张太医说得确实也有几分道理,这毕竟事关陛下龙体。」

如果大费周章最后没有效果,德海也怕老皇帝动怒牵连他。

「好。」我收齐刀刃,说,「我就先向陛下证明,温行年的金童之身对陛下的心症确实有助益,我先不碰他的子孙根和心器,但要取温行年一碗血。」

毕竟有圣旨压着,温家人不敢明着违拗。

何况我现在只是想取一碗血,对温行年的性命没有威胁。

于是张太医让出了道。

我一刀割破温行年的手腕,温热的血很快就蓄满了一整碗。

德海公公捧着这碗温血随我进宫复命。

温家人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把府里的红绸换成了白布。

宾客散去的凌晨,温家人带着张太医偷偷摸摸给温行年喂了「熄命丸」的解药。

解药一入口,温行年就醒了过来。

他假死时只有意识和听觉活跃,四肢就像被冰冻住一样无法动弹。

一恢复行动,温行年立刻弹坐而起摸上自己的裤裆!

确认子孙根还在,温行年大松一口气。

手腕上的割伤又让他吃痛,他暴躁地骂起来:

「陆安宁到底想干什么!她今天差点阉了我!」

温行柔今夜被吓得不轻,连忙说:「大哥,要不你明天就活过来吧!这一招太险,今日你差点被当众断子绝孙!」

温行年暴躁反问:「活过来?我怎么活过来!此事把皇宫都惊动了,现在我温行年就是个『死人』!我要是活过来,整个温家都是欺君大罪!」

他懊恼不已:「早知道就不出假死这个馊主意了!我原以为陆安宁爱我爱得犯蠢,我要是死了她必定肝肠寸断,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不蠢,还这么心狠手辣!」

温秦氏愁眉苦脸:「那怎么办?今天只是取你的血,要是你的血真对陛下龙体有用……」

她看向温行年的裆处,担忧不已:「我的儿啊,你的子孙根还能保得住吗?」

8

张太医也跟着叹气:「虽然医书古籍上根本没有说人血入药能治心疾,但万一陛下偏听偏信,行年恐怕凶多吉少。」

「张郎,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温秦氏顺势靠在张太医怀里,无助地问。

温家三兄妹看见这一幕也不觉得奇怪。

老将军去世多年,他们的母亲明面上守寡,背地里早就跟张太医旧情复燃。

两年前,温秦氏还差点老蚌生珠,只不过那孩子因她年纪大没保住。

张太医为此一直觉得亏欠温秦氏,所以尽力帮她儿子布假死局。

「新婚夜烛火通明,丫鬟一个不留神烧了新房,连带着行年的遗体一并烧没,如此一来,行年不仅能金蝉脱壳,这新婚夜死丈夫又走火,象征祥瑞的神女可就真成灾星了。」

张太医抚摸着温秦氏的背问:「夫人,你看此计如何?」

这是温行年唯一的脱身手段,温秦氏立刻着人去后院找个跟温行年身量相当的男仆,就地打死来替换温行年。

众人忙起来时,二弟温行舟忽然说:「可大哥的『尸体』要是不见了,圣上会不会发怒?」

房里众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这些话,温行舟双眼冒出贪婪的精光,嗫嚅道:

「圣上在圣旨上说了,如果大哥能治好龙体,温家,明明可以记一大功的……」

是夜凌晨,温府后院大火。

据府里的下人传,是洞房里的花烛燃尽,烧了桌上的绸缎,引起新房大火。

本是大喜事,可这一夜之间,又死新郎又起火,街上人人都在议论是神女不祥,克惨了夫家。

与此同时,宫里的盛元帝饮下温行年的「金童血」后,精力大盛。

他确信温行年的「金童心」药效必然更好!

于是德海再次拿着圣旨赶到温府,这次是直奔着温行年的心脏来的。

却见温家人一身素衣,哭着说:「能为陛下治病,是我们行年的福气,可昨晚一场大火,我家行年的身体也在火里烧没了!」

院里的家丁从新房里抬出一具焦黑的男尸,说那就是温行年。

德海公公吓得用手帕掩了掩鼻子:「怎么会这样!那杂家还如何回去复命啊!」

「都是神女害的!」温行柔指着我大叫,「你克死了我哥,你还带来了火灾,你让我哥哥死无全尸!陆安宁,你这个灾星!煞星!」

我淡定地伸出手,掐指一算,对德海公公道:

「这温行年的遗体明明还完好无缺地保留在这府上,这具焦尸,不是温行年,派兵进府搜。」

德海公公为了复命,果然让士兵进府搜查。

温秦氏和温行柔镇定自若——她们也不傻,昨晚大火烧起来时,温行年已经趁乱被送出温府,送去老家通州的别院了。

现在府里怎么可能找得到温行年的踪迹?

这样一来,温行年不仅金蝉脱壳,这陆安宁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就在温家母女得意时,东院的门忽然大开。

「公公可是在找我大哥?」

温行舟推着温行年的「尸体」送到了圣旨前。

床榻上,温行年双眼紧闭,一副假死之状。

温秦氏大惊:「行年怎么还在府上!」

9

昨晚。

德海离开将军府回宫复命时,是温行舟送出来的。

温行舟盯着那碗血,忍不住问:「只要我大哥能治得了皇上的病,温家就会记一大功吗?」

我告诉他:「当然,而且你大哥现在死了,你就是温家唯一的儿子,这一记大功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行舟你啊。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被温行年压了一头,现在老天都在帮你。温行年死了,这泼天的富贵权势,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了。」

温行舟不解地注视着我:「你真相信我的大哥死了?」

我意味深长地答他:「事已至此,你大哥真死了,对大家都好,尤其对你,更是好事一桩。」

我猜到温家人会出手让温行年金蝉脱壳。

但其中,总有人私心作祟。

如我所料,我不过蛊惑了两句,温行舟就在茶水里悄悄下了「熄命丸」。

原本要趁乱逃走的温行年毫无防备地再次陷入假死状态,被他的亲二弟送回了温府,送到了——我的刀下。

「看来是上天庇护圣上,才让温行年逃过火劫,既然身体完整,就该为陛下献出他的心器。

「在此之前,我这个新婚妻子,先替我这位夫君——净身!」

我扯开温行年身上的外袍,他裆下那根物件安静地趴着。

我恨温行年,更恨他这根东西。

男人有了这根东西,于是天然高女人一等。

出于对这根东西的崇拜,所以女人死了丈夫,就是克夫的灾星,应该被剥夺一切,终身守寡,敢再寻新欢,就是不贞的荡妇,该被烧死。

可男人死了妻子,却又能与「升官发财」并列人生三大乐事。

前世,他前脚跟我山盟海誓,后脚就去外院和云娘用这根东西云雨享乐,珠胎暗结。

我在他假死后被剥去了一切前途与自由,缟素十年。

他不守节,脏了下身,我却要忠贞无二地守着这么根脏东西、烂黄瓜做寡妇,做烈女!

我眼中含着烈烈恨意,握着刀刃,走到温行年肩膀边,俯身在他耳边道:

「夫君,神女亲手为你阉割,你该感到荣幸。」

温行年眉心颤抖,他听得见也听得懂。

他怕了,他挣扎着想复活,可熄命丸控制着他的四肢,于是他想叫不能叫,想躲不能躲。

我猛地举起刀,在温家母女的惊呼中,利落地切断了温行年的子孙根!

鲜血溅起来时,温行年额头手背青筋暴起,我几乎能听见他灵魂深处震荡着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我的儿!」

「大哥!」

温家母女扑上去,手忙脚乱地给温行年的下身止血。

张太医来迟了一步,赶来时只看到我随手扔下那根东西:

「这下,他就干净了。」

10

温行年身下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德海公公是个过来人,惊奇地喊:「这怎么死人还有这么多血,血还是热的?」

我解释道:「行年是金童之身,与寻常凡人不同,七天内,温行年的血都是热的,所以今日我为他净身,再挑取吉日取他的心脏,那颗心挖出来的,保管也是热乎的,让陛下放心。」

德海公公这才安心:「那就有劳神女了,哎哟!你满手是血,快去擦擦。」

他打趣着说:「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神女这刀啊,比净身房那群人还要快,还要狠啊!」

「公公谬赞了。」

「哦,对了,等温家人把温行年的身体收拾好了,烦请公公明日一早就把温行年抬进宫里,这取心是大事,要有一定的祈福仪式。」

「你什么意思!」温行柔挡在他大哥的身体前,「你要把我哥的身……尸体带回皇宫!」

要是进了宫,温行年可就再没有逃的机会了!

我看了一眼后面被烧毁的内院:「三妹,你也看到了,你温府刚起了一场大火,你哥的尸体放在温府,谁能放心?」

「不错!你们快给温行年换身衣服,再把伤口包一下,毕竟是要进宫的,别冲撞了陛下!」

德海公公发话,温行柔还是不肯让步。

我看了一眼温行舟,温行舟得到我的眼神示意,主动上前拉走了温行柔,替温家众人应下此事。

深夜。

温行柔将一个丫鬟打扮、小腹微隆的女人接近了温府。

女人一路跟着疾步赶往温府暖阁,一进屋便是扑鼻的血腥味。

「熄命丸的解药已经服下了,为何我儿还不醒转!」

温秦氏急如无头苍蝇,张太医一边行针一边说:「他下身失血过多,虚弱昏迷,再扎几针就好。」

几针下去,温行年果然睁眼。

他一醒来,那女人就趴在温行年身上大哭:「温郎,你怎么被害成了这样!」

温行年猛地起身,抬手扇了女人一巴掌,女人被打蒙在原地:「温郎,我是云娘啊!阉你的是陆安宁,你为什么能打我!」

「要不是你勾引我,陆安宁怎么可能算出我下身脏了!我今日又怎么会被她当众阉割!」

温行年恼羞成怒:

「贺云娘,都是你!是你蛊惑我跟你假死私奔!才让我如今陷入这等绝境!

「活又不能活!死又不想死!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他癫狂地大喊,忽然抽出床头的剑要朝贺云娘砍去。

贺云娘抱着肚子大喊:「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是你温行年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你真要杀我,那你可真要断子绝孙了!」

温行年手中的剑怦然落地,他的下半身忽然又开始渗血,痛得他整个人都弯了下来,像一只被抽了虾线的虾,再直不起来。

11

直到后半夜,张太医用了猛药才给他下半身止住血。

温行年勉强冷静下来。

他终于想起他落得此番境地,不能只怪女人,更要怪的是他的好弟弟温行舟。

昨晚他本来可以趁乱离开温府,逃出生天。

临行前却被温行舟劝着喝了一杯茶,之后他就意识全无,等再醒来,他引以为傲的雄风已经被陆安宁一刀两断了。

他质问温行舟,温行舟却说:「大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假死自涉险境,怎么还来怪弟弟我?」

「我为什么假死你不知道吗?我们家欠了皇室三百万两黄金!这笔钱只有陆安宁的嫁妆能补上去,我不假死,她不守寡,我们怎么拿到那笔钱!」

「欠债也是大哥你当日私心作祟,在粮草上动手脚,如今怎么又怪起别人了?」

温行舟话音未落,就被温秦氏当头掴了一巴掌:

「你不过是个死了亲娘寄养在我膝下的庶子,反了你了!老娘我还没死呢!现在就敢当着我的面忤逆你嫡出的大哥!你爹在泉下有知,都能气得魂飞魄散!」

温行舟冷笑:「娘,你跟张太医在爹爹病逝的那张床上苟合三天三夜时,爹爹就已经气得魂飞魄散了!」

「你!你!」

温秦氏被气得眼歪嘴斜,「你」了个半天没蹦出一个响屁。

「我劝你对我这个二儿子好一点,现在大哥形同死人,就算他名正言顺地活过来了,也是个阉人!

「大哥现在唯一的前途,要么,给陛下当入药的金童,要么,就进宫当个太监,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个狐假虎威的德海公公。」

温秦氏气得又要打他,这次温行舟直接挡住了她的手:

「你自己想好,是要靠我这个庶子,还是要靠一个太监儿子!」

12

温秦氏捂着胸口,被气得喘气都粗了。

「好了!」

张太医大声喝止了这场家族内讧:「行年,明日你就要被送进宫,一旦进宫,你的心绝对不保,可你若不进宫,假死被揭穿,整个温家也得陪你去死!你自己想好出路,别连累你母亲了!」

「张郎,还是你知道心疼我。」温秦氏投入张太医怀抱里,哭着抹眼泪,「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温行年绞尽脑汁,对温行柔说:「三妹,把云娘带去通州安置,她腹中现在是我唯一的血脉,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事。否则我就真断子绝孙了!」

温行柔点点头,温行年忽然握住了温行柔的手:「你是我的亲妹妹,你不会像温行舟那样,做个白眼狼吧?」

温行柔信誓旦旦:「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嫂子!」

温行年这才放心,而后下定决心:「我不会再吃熄命丸,明日我装死进宫,一进宫就找机会面圣,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陆安宁在陷害我!

「只要陛下知道我是假死,神女的谎言也会不攻自破!

「陛下也绝不会让陆安宁生挖我的心!」

他攥紧被子,咬牙切齿:

「到时候,我要让陆安宁这个神女身败名裂!」

13

第二日一早,温行年就被秘密接进了皇宫,安置在宫里的秋凉殿。

秋凉殿离冷宫极近。

到底是个「死人」,皇帝虽有心利用,却也嫌晦气。

这里人少,办事的侍卫和太监把温行年抬进来后就退到了外面。

我掀开白布,温行年虽然还是一副昏迷的死相,但他胸口有轻微起伏,脸色也不似之前那样苍白。

大概是怕假死醒来又被我卸胳膊断腿,这回他连熄命丸都不敢吃了,就硬装死。

我假装没发现,走出秋凉殿,吩咐办事的侍卫道:「今夜酉时就是为陛下祈福的吉时,劳烦侍卫大哥在酉时之前将温行年的尸身抬去观星阁。」

两个侍卫互相递了个眼色,大声答:「遵神女命!」

时近傍晚。

胖侍卫发起牢骚:「守着个死人真晦气,老周他们在御前侍候,现在在玉阶宫站岗,皇上正在里面欣赏歌舞,他们也能跟着瞄几眼。」

瘦侍卫感叹:「咱们一会儿也能看好戏,这从死人身上挖心我还从未见过。

「这温行年好歹也是个将军,还得了陆府这门好婚事,本以为他是个有福之人,没想到自己福薄,压不住神女的气运,反而把自己克死了,这就叫没福硬享!」

两个侍卫的话全被装死的温行年听在了耳边。

他恼怒地攥紧拳头,凭他的身手,撂倒两个侍卫不在话下。

但那样的话,他极可能被打为刺客,那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但很快,他的机会就来了。

「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呢,咱们喝酒去!」

胖瘦侍卫的倒影从殿门消失后,温行年立刻「诈尸」弹坐而起。

他的下身依旧作痛,但为了光明正大地复活,只能忍着。

路上他打晕了一个太监,抢了太监的衣服乔装打扮,往侍卫所说的「玉阶宫」赶去。

玉阶宫里,歌舞升平。

近日盛元帝精神大好,一边喝着人参酒,一边欣赏歌舞。

在一众美人中,忽然冲出个太监。

歌舞姬吓了一跳,御前侍卫立刻拔刀护驾。

那太监摘了帽子,跪地喊:「我不是刺客!陛下!我是三品骠骑将军温行年!」

这下那群歌舞姬更像见了鬼似的尖叫起来。

盛元帝却镇定自若,他屏退众人,眯了眯眼:「温行年,你不是在新婚之夜死了吗?」

「微臣没死!不!微臣是差点被神女陆安宁毒死!」

14

温行年大声为自己喊冤,往我身上泼尽脏水。

「陆安宁在交杯酒里下了剧毒,导致微臣昏迷数日,她一口咬定我死了,还诱骗陛下,说我的心可以给陛下治病,这是她的弥天大谎!

「我虽是吉年吉月吉日生,却没有死在洞房花烛的吉时上!

「我根本不是什么金童,什么金童心脏可以治病,这一切都是陆安宁想借刀杀人!陛下圣明,千万别被她蒙骗!」

温行年本以为皇帝发现真相会盛怒处死陆安宁,老皇帝却反问他:

「朕为国为民操劳三十年,被病痛折磨了三十年,哪怕有一丝治愈的希望,尔等做臣子的,是不是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温行年一愣,恭敬地答道:「陛下是千古明君,自有天佑,必然寿与天齐,长命万岁!」

「好一个寿与天齐,长命万岁。若没有温爱卿的金童心,朕如何长命万岁?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你们这些做臣子的,也该为君主献出一切!」

「陛下,可微臣根本没有死在吉时!」

温行年被皇帝浑浊贪婪的双眼盯得心里发毛,他有些慌乱地解释:

「微臣没有死在吉时,是假死,是被神女毒害后的假死!微臣根本不是什么金童啊!吃了也没用啊!」

老皇帝桀桀地笑了起来:「神女也没说,你只能死在洞房花烛夜那个吉时啊!

「譬如今夜此刻,日落酉时,也是个——诸事皆宜的吉时!」

15

温行年陡然寒毛倒立,他跪着后退两步,起身想跑,御前侍卫还未动手,他就顿住了脚步。

他像看鬼一样看着我:「陆安宁,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玩着那根切他子孙根的匕首,笑得眼睛亮亮的:

「夫君忘了?我是神女,今夜酉时,我要为陛下祈福,挖心入药的。」

我抬手指了指温行年的上方。

温行年这才抬头看去,只见玉阶宫宫顶贴满了符纸。

而他脚下,更是一个精密的八卦阵。

周围八根柱子都绑上了红线,座上的皇帝居于阵法主位,正如狼似虎地盯着温行年的心脏——就像一只垂死的老兽盯着此生最后一只猎物一样。

温行年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站在了阵法的中间。

「你以为我要在观星阁摘你的心吗?不,玉阶宫才是真正的刑场。」

温行年已经吓得腿软,五个侍卫上前合力将他按跪在阵眼中间。

他眼睁睁看着陆安宁在皇帝面前说:

「陛下,这便是臣女为陛下所设的长命阵,温行年果然是独一无二的金童,你瞧,他今日自己就跑到阵眼里来了,可见他就是上天赐给陛下续命的金童之身啊!」

老皇帝被哄得龙颜大悦:「神女快快动手,朕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下这颗金童之心了!」

「遵命。」

我转身,拿着刀一步一步逼近温行年。

温行年拼命挣扎起来:「不!不!我不是金童,我不是!」

「夫君又忘了,我是神女。」

我一刀捅进他的心口:「我说你是,那你就是!」

16

温行年惨叫出声,眼前黑白明灭时,前世的记忆飞速闪过。

更新于:2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