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的婚事
一:速配
安雅有个好听的名字,却没有姣好的容貌和家世。她来自小城镇,父亲赌博欠下巨额赌债跑路,母亲不得不抓大放小,将有限的资源放到儿子身上,安雅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打工挣钱,义务、宁波、杭州都呆过,现在又来到了洪武市,先在一家珠宝店做导购,后来在一家家电城卖空调。
安雅人勤快,嘴甜,善于揣摩人的心理,见了顾客能主动迎上前,三言两语的攀谈中,就能赢得顾客的好感和信任,因此业绩很不错。小老板非常希望能留住安雅,一方面他给她提高工资,另一方面,他想给安雅介绍个对象。她能嫁给一个土生土长的洪武市人,就能结束漂泊生活,在洪武市扎下根了。
谈到婚姻问题,安雅比较自卑:“明哥,我今年都二十六了,模样也一般,还是小地方来的,家里负担也大,谁会看上我?”
小老板鼓励道:“你不缺胳膊少腿的,女人该有的都有,年纪轻轻,咋会没人看上呢?俗话说,只有光棍汉,没有挂单女。不过实话说,我跟你介绍的这个对象,条件,也一般。”
小老板所说的“对象”,安雅也认识。小老板住在阳光小区,孩子刚满月,夜夜啼哭。楼上有个徐老太,这天见了小老板,红着眼睛说:“你家孩子是个夜哭郎啊,那声音大得我都能听见。”小老板因此很抱歉地说:“打扰你休息了。”谁知,徐老太没接话茬,却说道:“你家孩子哭后,我也得哭上一阵儿,我就听不得孩子哭啊。”
小老板给安雅讲过这件事,安雅对奇怪的徐老太很感兴趣。后来,安雅多次去阳光小区给老板娘送东西,经常邂逅徐老太。徐老太是一个瘦瘦小小却精明能干的老太婆,她跟邻居打麻将时,能卡上压下顶对家,算牌精准,虽然打的都是一块钱的小钱,但几乎每天都能赢一二十块钱。但徐老太有个怪癖,见不得别人抱孩子。看到孩子,她的眼睛里就满是羡慕和哀伤。
安雅在阳光小区进进出出得多了,听了不少人的议论,才知道徐老太为啥“孩子哭了她就哭了”。徐家原先家境很不错,徐老太的老公是区社保主任,后来因为喝酒太多而得了肝硬化,最后喝死在了酒桌上。徐家从此走向了下坡路,更悲剧的是,徐老太的儿子徐天刚因为骑摩托飙车而出了车祸,经过抢救,保住了性命,但视网膜神经受损,从此一只眼就看不见了。后来,丈夫的司机开了家汽修厂,收留了徐天刚。但是他的婚姻成了难题:一是他工作一般;二是身有残疾;三是年龄偏大,今年已经三十三了。
安雅见过徐天刚,个子不高,平日里走路都低着头,好像也挺自卑的。同是天涯苦命人,安雅对徐天刚的印象倒不坏。小老板看到她的态度后,大喜过望,连忙安排相亲。
相亲时,徐家精心准备,将地点安排在了小区对面的四星级酒店里,徐老太打扮一新,徐天刚也西装革履,只是,细眼一看,能看到他指甲里的黑油垢。那是修车人的标志,寻常肥皂很难洗掉的东西。不管怎样,徐家人的态度很端正,安雅也没过多的祈求,徐天刚对安雅的印象也不坏,第一次见面,两个人的事情就有了眉目。
徐老太非常高兴,她将自家的一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购置了席梦思床和梳妆台,让安雅退掉又小又破的租屋,搬到她家来住。安雅倒不扭捏作态,她是真心想跟徐天刚处,徐老太又特意准备的是另一个房间,她也就搬过去了。住几天后她发现,徐家母子真不错,徐老太体贴温柔,特别爱儿子,爱屋及乌,对她也很好,吃的用的都想着她。徐天刚身上没什么大毛病,偶尔跟工友们一起喝点小酒,回到家后就做些手工玩意儿,平时也很听妈妈的话,对待安雅也安分守己,不逾越雷池半步。总之,徐家过的是普通老百姓的普通日子,安雅真的想嫁给徐天刚了。
二:新的考验
就在这关口,有人告诉安雅,徐天刚之前交过四任女朋友,但都被徐老太给搅合走了。徐老太估计患了“恋子症”,儿子是她的天,一方面,她渴望儿子能结婚生子,为徐家延续烟火,另一方面,她将儿媳妇看成是抢夺儿子的敌人。前面四个女孩子,都是被她给气走的。
这天晚上,徐老太做了一桌好菜,吃饭时,说起结婚的事,安雅吞吞吐吐说:“听说,刚哥以前交往过四个女孩,徐阿姨都看不上。她们有的比我漂亮,有的比我家庭条件好,我太平凡了,担心过不长久,徐阿姨也会赶我走的……”
这番话令徐家母子俩目瞪口呆。徐老太恨恨地说:“哪个坏心肠的嚼舌根,小雅,阿姨以前是糊涂,做了傻事。刚子的婚姻大事被我给拖累了,我是每天都在后悔啊。这次,你跟他交往,只要你们俩幸福,我决不干涉了。”
安雅在考虑怎么说时,徐天刚突然瓮声瓮气地说:“反正我家就这样了,我以前之所以分手那么多次,不单单是她们跟妈处不到一起,还因为每到结婚时,她们都提要求,让分家单过。把我妈当成累赘,这我坚决不答应。如果你跟她们一样有那样的心思,我们还是算了。我不耽误你,你也别在这里觉得委屈……”
这番话比较硬气,徐老太马上说儿子不懂事,不应该跟安雅这么说话。但安雅却吃了定心丸,笑着说:“刚哥,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不喜欢阿姨,我就是自卑,觉得自己条件好差,担心阿姨将来嫌我笨。阿姨这么会持家,有她在,可以省心好多的,傻瓜才不愿意跟她一起过。”
徐老太大喜,徐天刚的脸色也马上好起来。安雅从小吃苦,上班站一天很累了,回到家里还是很勤快,洗衣拖地啥家务都干。徐天刚收入不低,但每天都一身油污地回来,安雅特意上网购买了一种特色洗衣液,徐天刚回来,洗澡后换上衣服,她则将脏衣服泡上半小时,然后洗涤,洗得干干净净的,晾干后又叠得整整齐齐的。徐天刚的房间里焕然一新,人的精神面貌也开始清爽精神,徐老太特别开心。
婚姻的事就提上了日程。定下了婚期,购置了结婚用品,两个人还一起到上海玩了几天,回来后安雅一脸甜蜜,徐天刚也是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舒心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徐天刚出事了。这天,他帮客户试车。没想到,车忽然刹车失灵,车撞上了大货车,虽然高档车有防抱死系统,但大货车是满载,强大的冲击力使小车被撞得惨不忍睹。徐天刚被送到医院,紧急抢救后,命保住了,可右腿却残废了。
事后查明,是汽修厂里新招的学徒工没安装紧一个关键部位的螺丝。但徐天刚遭遇两次车祸,他的倒霉太罕见了,大家都觉得他命里犯煞,谁接近谁倒霉。他出院后,老板送给他两万块钱,之后委婉地说:“好好养伤,别急着去店里——我们又找了一个钣金工,有他在就行了。”
老板的画外音,他自然清楚。平心而论,老板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当天晚上,他站在阳台上,默默地望着无尽的夜,然后,一条腿跨到了栏杆上。这时,一个人幽幽地说:“刚哥,你想不开了要跳楼吗?”
徐天刚吓了一跳,只见花盆处,一个纤细的黑影站了起来,那是安雅,她从黑暗里走出,站到徐天刚面前,怯怯地说:“刚哥,我怕你有事,所以,就躲到了这里……”
徐天刚仰天长叹,泪水像珠子般掉落:“小雅,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走吧……”
安雅温柔地说:“刚哥,我不会走的,这辈子,我要跟你在一起。”
徐天刚坚决地摆手,安雅忽然大叫:“妈,快来……”
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徐老太听见了,赶紧过来,看到倚在栏杆上的儿子,吓得面如土色,然后大哭起来。徐天刚也哭了:“妈,以前我是让你担心,现在,我还得让你养活,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徐老太走到他跟前,抬脚就往栏杆上爬,徐天刚愣了,徐老太哽咽着说:“儿子,你不活了,妈还活着有什么劲,咱娘俩一起走吧,去跟你爸团聚……”
徐天刚的泪水更汹涌了。他蹦下来,抱着母亲痛哭。安雅在一旁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最后,安雅忽然说:“阿姨,我要嫁给刚哥。”
徐老太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雅,安雅继续说道:“本来,我们都快结婚了。刚哥不就一条腿废了嘛,双手还在,我们饿不死。他们说刚哥命里犯煞,我倒觉得刚哥命里有福,两次车祸,都挺严重的,要搁别人早就没命了,刚哥却两次死里逃生,这不是命大是什么?”
徐老太转身抱住安雅,哭着说:“小雅,你要是真心对我家刚子好,以后你说啥就是啥。”
三:爱情开花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安雅跟徐天刚结婚了。很多人议论,说安雅看中了徐家的钱。因为徐家有一所房子,肇事车主也赔给他一笔钱。徐老太打麻将时痛斥麻友:“看中俺家的钱咋了,刚子才是俺家最值钱的,其他都不算啥。”
但安雅结婚前坚持做财产公证,如果她将来离婚,徐家的财产她得不到一分。徐老太跟刚子都说没必要这么麻烦,但安雅却想图个心安。做了公证后,徐老太自己也心安了。
婚后的生活,并不艰难。安雅工作努力,小老板提拔她做店长,自己又在另一家电器城开了新铺面。小老板对自己将安雅介绍给徐家挺抱歉的,觉得对不起安雅,后来看到安雅夫妻俩挺恩爱的,就放心了。
徐天刚喜欢的手工很厉害,泥土在他手里随便捏捏,就是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几根废钢条拼接起来,就能焊成一个埃菲尔铁塔的缩小版。鬼知道这些东西他是从哪儿学的,安雅很兴奋,鼓励他做手工活。徐天刚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时做来玩的,做这些干什么用?”
安雅指着那个铁塔说:“前天我卖空调时,一个顾客带着女儿来我们店里,那个小女孩就拿着这样一个铁塔,比这个还要小,做得也粗糙,我随口问了问价格,居然要880块。你一个月做几个这个,就能挣几千块钱啊。”
徐天刚眼睛亮了:“真的?”
安雅肯定地说:“真的!”
徐天刚眼睛随即暗淡下去:“你别骗我了。将来,说不定你会拿自己挣的钱糊弄我。”
安雅笑着说:“老公,我才不做那种傻事呢,我挣的钱,不是咱家的钱嘛,我用咱家的钱来骗你做甚?”
徐天刚半信半疑地做了几个,安雅将那些手工艺品放到店里,反正空调洗衣机等样品上空间多得是,放几个手工艺品,赏心悦目。不少顾客来逛时都带着孩子,孩子对电器之类可不感兴趣,唯一吸引他们眼球的,就是这些小玩意儿了。家长询问了价格,安雅报的价都不贵,最高200块,一般的都是二三十块左右,因为看出来时手工制作,造型独特,不少没带孩子的顾客也愿意买。一个月下来,这些小玩意儿卖了三千多块钱。
安雅将钱放到徐天刚面前,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都是成本极低的小东西啊。安雅跟他说了情况,强调说:“在外国,手工制作的都贵,工厂里成批制造的便宜,因为大众化嘛,不独特,老公你做的东西很特别,当然能卖上价钱了。下一步,我还准备开个网店,在网上销售呢。”
徐天刚激动万分,抱着安雅使劲地亲:“老婆,你真是太可爱了。”
安雅开玩笑说:“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赶上咱妈了吧。”
徐天刚抱紧她:“超过了。”
之后,徐天刚干劲十足,人也开朗精神起来。儿子好起来了了,徐老太的注意力转向了安雅的肚子上。很快,她的生活就进入另一个层面:安雅怀孕了。
徐老太麻将不打了,整天陪着安雅,给安雅做好吃的,还让她别干活了,专心在家养胎。安雅可舍不得工作,跟她说:“妈,我现在是店长,每个月四千多块呢,我临产前一个月再请假,明哥说了,我生完孩子后,他还聘我做店长。”
徐老太却不在意:“四千块钱咋了?跟孩子比,四千块不算啥。”
安雅笑了起来:“我还是多给孩子挣点奶粉钱吧,现在养个孩子可贵,听说咱小区的幼儿园,一学期收费六千多……”
徐老太却毫不在乎:“别担心,咱家不缺你那点儿钱。”
但安雅还是要工作,徐天刚也支持她。徐老太只好跟着她到店里,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别人,徐老太对能干的儿媳另眼相看。徐天刚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安雅跟小老板请示后,也把他弄到了店里,现场制作,这样反倒更促进销售了。关键是一家人都很有奔头,徐老太天天在菩萨面前磕头许愿,最后,安雅顺利地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孩。
四:请允许安雅有私心
徐老太并没有重男轻女,她对孙女呵护备至,徐天刚对女儿更是视若珍宝。但安雅还想要个儿子,反正两口子都没公职,也不怕罚款。徐天刚笑着说:“你想要儿子就能要啊,万一还是个女儿呢。”安雅很肯定地说:“那咱要第三个——我要是男孩,上大学的就是我,而不是我哥了。”
原来在内心深处,安雅一直有一种伤痛。徐天刚知道妻子艰苦的过去,对她又爱又怜。不久,安雅又怀孕了,这次,安雅如愿生了个儿子。
这下,徐老太喜得在家里放了如来、观音菩萨、基督等像,古今中外的神都摆了,感谢上天对徐家的照顾。但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不知不觉的,安雅就做了家里女主人。安雅一方面照顾孩子,一方面还要负责店里的事,忙得不亦乐乎,但大事小事都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这年,大女儿要上幼儿园了。附近有两家幼儿园,一家是村办的,收费便宜,但条件简陋了点儿;另一家则是高档幼儿园,收费昂贵。安雅准备将女儿送到村办幼儿园,但徐老太却坚持让孙女去那家贵的,安雅笑着说:“妈,就是个幼儿园,用不着上那么好的。”
徐老太却摇摇头:“要是你爸还活着,咱根本用不着考虑这种事,肯定就上那家贵的了。他不在了,我也不能让孙女受屈,要不然我将来没脸下去见他。”
婆婆将地下的公公请出来了,安雅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好让女儿上了昂贵的幼儿园。这下,天价学费,加上什么午餐费表演费以及各种名目的收费,家里的经济紧张起来。再加上家电淡季,安雅收入锐减。徐天刚做手工挣的钱,连女儿的学费都顾不住。安雅尽可能地省吃俭用,但她只亏自己不亏老人和孩子。吃饭时她只吃素菜,美其名曰“减肥”。上班不坐公交车了,花55块钱买了辆二手自行车,每天辛苦地骑自行车上下班。几乎不给自己买衣服,但给婆婆和老公买衣服时,虽然是打折的,但都是名牌……
安雅还给老公买了笔记本电脑,教他经营手工艺品的网店。徐天刚知道家里经济困窘,挣钱的动力很强,每天都很带劲地经营,跟买家谈好价钱后,包装,联系快递公司等,虽然很累,但是却很有生活激情。
这段时间,小区广场里常有摆摊的,安雅特别喜欢逛小摊,买点廉价衣服。这天,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拿着两件小衣服,说:“今天赚到了。这两件衣服,跟我白天在商场里看的名牌衣服差不多,但商场里一件要165,这里两件才要70,我还价,将价格杀到了55,嘿嘿。”
瞧她得意的样子,徐天刚笑道:“你这个价格杀手,是那些摊主的克星啊,他们也不容易啊。”安雅得意地说:“他们不容易,咱也不容易啊。”
徐老太抱着孙子过来,看了看衣服,又摸了摸,说:“摸着还行,就怕甲醛过量——我看过报纸,说很多童装都不达标。我孙子才两岁多,皮肤娇嫩得很,这衣服还是别给他穿了。”
安雅笑着说:“妈,你太娇惯他了。我小时候还穿哥哥的旧衣服呢,这衣服怎么说也是新的,他一个小屁孩,懂个啥。”
徐天刚在一旁帮腔:“就是,穷养小子富养女,咱也‘抓大放小’,对闺女娇贵一点,对小子就让他尝尝苦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徐老太可不舍得让孙子吃苦头,她看着媳妇兴致勃勃地要洗衣服给孩子穿,就急了,咬了咬嘴唇,她终于下定决心,说:“咱家其实不穷,用不着穷养。”
在一旁做手工的徐天刚瞪大了眼睛:“妈,你说什么呀?咱家还不穷?”
徐老太解释说:“刚子,你爸出事后,我怕你乱来,所以就没给你说咱的家底。后来,你又出了事,我更不敢将家底露了——我怕那些女人是因为钱而跟你,将来肯定会为钱而离开你。小雅到了咱家,这几年对你的好,妈看在眼里。所以,妈也不准备瞒你们了。”
小两口这才知道,徐天刚爸爸活着的时候,就在洪武市有四套房产,而且,在一家公司还入了股,每年都有五六万元的分红到徐老太手里。徐老太借着取养老金的时机去拿分红的钱,那几套房子,由于位置好,每个月光房租就能收入七八千。徐老太出去逛街的时候就把房租收了——两项收入加一起,每年有十五六万,这笔收入稳定、长久,所以怎么说,徐家都不能算是穷人。
徐老太将家底透了出来,彻底交班,让安雅以后收房租和分红,安雅却笑着说:“妈,这两件事你还得干,老人不能闲下来,闲下来了,身体就出毛病。你老忙着,这个月收了钱,还惦记着下个月的房租,不就有了希望了嘛。”
大家笑了起来,徐老太抹抹眼睛说:“小雅,我见过那么多姑娘,就你最贴心。”
安雅笑了起来,她有件事没给徐老太说,她在一家金店打工时,金店经理,就租住在徐老太的房子里,她曾去经理那里玩,见到过收租的徐老太。但因为她长相平凡,徐老太就没注意到她。机缘巧合,小老板将她介绍给了徐天刚。她牢牢地抓住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即便中间出现了点儿插曲,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朝自己的目标走下去——成为洪武市人,告别漂泊,告别贫困……
徐老太的精明,在她眼里,是另外一番意义:幸亏她精明,不然徐家有金山银山,也得被那些比安雅条件好的女人给弄光。徐老太用自己的智慧,帮她驱赶走了强敌。徐老太的深谋远虑,让徐天刚自立自强。假如徐天刚知道家里这么有钱,他不会做汽修工,不会珍惜生活,只会过一天算一天。别人眼里的徐老太所有的缺点,在安雅那里都是优点。拥有一个精明强干的婆婆,不是祸,而是福。
徐老太每天的工作,就是送孙女上幼儿园,然后带着孙子玩,到点了就接孙女放学,生活规律,幸福。安雅的哥哥毕业后也在洪武市工作,背负沉重的房贷,生活倒不如妹妹好。妈妈被接到洪武市,结果跟儿媳妇整天闹矛盾,很不开心。她到安雅这里玩,想帮安雅带孩子,安雅却说不用,有婆婆呢。妈妈眼泪就下来了:“小雅,你不要记恨妈,你婆婆为了孩子而骗了你们那么久,说来说去,不都是为孩子好嘛。”
安雅的眼泪也下来了:“妈,我没怨恨你。我现在很幸福,可是,为了得到这份幸福,我付出了很多。我甘愿嫁给一个‘独眼龙’,后来又是‘独腿汉’。是,刚子人不错,我也从来没歧视过他,可他毕竟身体条件就那样。我有现在的生活,是我争取来的。我是先有私心再有爱,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爱刚子,爱这个家,刚开始很痛苦,那种欲泪还笑的滋味你不会明白的。现在我真心爱刚子,爱这个家,我珍惜现在的,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安雅拒绝了妈妈。妈妈红着眼睛离开,安雅自己在屋里哭了一场。刚子埋怨她:“咱妈想来就来呗,帮咱也看看孩子。”安雅说:“刚子,在咱妈去世之前,我妈不能来这里。我得给咱妈一个定心骨——这个家,她才是唯一的老人,是咱女儿、儿子唯一的祖母。”
刚子叹道:“你心真狠。”
安雅却说:“咱妈才是心狠——为了幸福,心狠点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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