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中的小姑娘

我的家乡在西北一个省会城市附近的农村，开车到市里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但幼年时家乡发展缓慢(其实现在也没有很进步)，民风保守，大多数人都过着忙时种地，闲时聚在一起打麻将的生活，即使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也不愿意外出打工或者通过其他途径改变自己生活，村里的重男轻女现象极为严重，和我同龄的很多女孩子都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或者通过嫁人给家里减轻负担，也有很多父母把年轻的女儿嫁出去，用得来的彩礼给儿子娶亲或者盖房子，等等等等。今天要讲的事情就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下。

我家对门的一对夫妻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男的木讷老实，说话很慢，偶尔还会结巴，女的勤劳朴实，干活很泼辣，夫妻俩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还曾经因为不识数闹过一个笑话。说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买菜的小商贩，自行车旁带着两个篮子卖菜沿街叫卖，卖的好像是豆腐还是青菜之类的，5毛钱1斤，对门的夫妻俩买了2斤菜，对方说要收1块钱，女的不依不饶说人家骗他，小商贩无奈跟他们讲了半天，他们也算不过来，女的于是跑来我家让我妈帮她算帐，说那人肯定骗他们，欺负他们没上过学，我妈又给她解释了半天，她才疑疑惑惑的付了钱，之后几天她还来我们家几次，反复跟我妈确认自己没多付钱。就是这样一户人家，生了一对子女，儿子继承父母的样子，普普通通，其貌不扬，女儿却是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皮肤粉嘟嘟的，又聪明又可爱，我至今都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小女孩，我妈常常感慨他们夫妻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对门夫妻经常出去干活，把小女孩锁在家里，我看那小女孩可爱，他爸妈又邋遢，小女孩穿的破破烂烂，我家虽然比他家还穷，但我自幼爱干净，就经常跑到他家院子里隔着窗户帮小女孩擦擦鼻涕擦擦脸，心里对这小姑娘爱的不得了。

出事那天夫妻俩都在家，他们家隔壁好端端的忽然要砍院子里的一棵树，叫了几个村里人，用斧头砍了一会，就用绳子绑着树干要把树拉倒，那对夫妻也在，男的在帮忙，女的和一群邻居在看热闹，偏巧不巧那个小姑娘也跑了出来凑到了人堆里，然后那棵树更是离奇地在那么多人中间只砸到了那个小姑娘，其他人毫发无伤，据说小姑娘当时就没了。我当时在上学，等我中午回到家，我妈说给我听时，我心里一阵揪心的难过，想去他家看那小姑娘，我妈说别看了，他家人看小姑娘没了，当时就用席子把小姑娘一裹，挖了个坑埋到村头水渠旁边了，水渠上放了一块木板，说代替那小姑娘赎罪，被千人踩踏之后那小姑娘才能往生。而那对夫妻俩据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隔壁的树卖掉了以后赔了200块钱给他们，他们欢天喜地地存了起来，再也没有提过这事，甚至没有耽误他们当天下午去地里干活。